据多方报道,丁玮已失联月余,业内普遍猜测其或已被纪检部门带走调查。更引人关注的是,几乎在同一时期,中金启元基金总经理安垣也悄然消失于公众视野。
这场风波的发酵并非毫无预兆。一个多月前,金融圈的私密社交群里就已开始流传丁玮“出事”的小道消息,尽管缺乏实据,却足以让业内人士私下议论纷纷。
而在事件引发广泛关注前,长安汽车发布的一则人事变动公告暗藏玄机。公告称,独立董事丁玮因“个人原因”申请辞去公司独立董事及相关委员会职务,措辞简洁、程式化,对网络上已开始蔓延的失联传闻避而不谈,仿佛只是一场寻常的职场变动。
一石激起千层浪。丁、安两人同时失联,迅速引发了广泛的关注与猜测,人们纷纷猜测这两位金融大佬的消失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故事?是偶然的个人危机,还是牵扯甚广的资本迷局?
1960年出生的丁玮,人生轨迹堪称一部中国金融开放史的缩影。考入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系的他,是80年代最早系统学习现代金融理论的幸运儿。
要知道,那时国内的资本市场尚未真正起步,绝大多数人对“股票”“基金”的概念还十分陌生,而丁玮已经在课堂上触摸到了全球金融体系的脉络。
1987年,27岁的丁玮揣着学位证书远赴美国华盛顿,推开了世界银行总部的大门。
在那个出国深造还属凤毛麟角的年代,他不仅成功进入这家全球最重要的国际金融机构,还在不久后借调至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担任驻阿尔巴尼亚首席代表。
这意味着,在国内资本市场还在蹒跚学步的阶段,丁玮已经站在了全球金融体系的心脏地带。
在世界银行总部工作的11年,是丁玮积累国际视野的关键时期。他从研究室里的年轻经济学家做起,凭借敏锐的分析能力和出色的沟通技巧,一步步晋升为能独当一面的部门负责人。
1999年,正值中国加入WTO的前夕,国内资本市场开始加速开放,丁玮选择回国发展,加盟德意志银行中国区。
彼时,外资银行在中国的业务尚处探索阶段,丁玮将在国际金融领域积累的经验充分运用到本土市场,主导了多个中外资本合作项目,逐渐在业内崭露头角。
2002年,他离开原来公司选择加入中金公司,这个决定彻底改写了他的职业生涯。
在中金公司的第一个阶段,丁玮凭借敏锐的市场洞察力和强悍的执行力,迅速成为投行业务的核心负责人之一。
在中金投行的8年,丁玮堪称“常胜将军”。他主持的项目几乎无一失手,尤其2010年农业银行A+H股双地上市,在全球金融机构的激烈角逐中,他带领团队以专业方案和高效执行拿下项目,全球募资额居当年第一。
这场战役让他声名鹊起,也让中金坐稳了国内投行业务的头把交椅。最终,他接棒投行首任负责人毕明建,成为中金投行第二任掌舵人,正式站在了国内投行业务的顶端。
淡马锡作为新加坡主权财富基金,在全球范围内拥有庞大的投资版图,而丁玮的任务,就是将其在中国的投资组合进一步扩大。
在淡马锡的5年里,他展现出了惊人的投资嗅觉:不仅主导了对新华保险、中信证券、昆仑能源等金融与能源领域龙头企业的投资,还精准捕捉到中国互联网行业的爆发期,从阿里巴巴的早期融资到小米的生态链布局,他的投资触角几乎覆盖了当时BATJM(百度、阿里、腾讯、京东、美团)等所有互联网巨头,其对行业趋势的判断,丝毫不逊色于人大校友、高瓴资本创始人张磊。
2016年,中金布局私募业务,丁玮受邀回归筹建中金资本。这如同在荒芜土地上建城——他要统一管理调度中金境内外投资资金。
2017年中金资本正式成立,作为中金全资子公司承载着向资管转型的使命,丁玮任董事长。在他主导下,公司飞速扩张:FOF板块投资百家GP,参投超1800个项目,涵盖政府引导基金、并购基金等多领域。截至2020年中期,管理资产规模近3000亿元,与国家级母基金、各地政府广泛合作,构建起庞大业务版图。
2020年,是中金公司成立25周年,也是其回归A股上市的关键节点。就在上市前夕的8月,60岁的丁玮正式卸任中金资本董事长职务,此时,中金资本的管理资产规模(AUM)已达近3400亿元,成为国内私募股权领域的巨头之一。
退休后的丁玮并未真正淡出金融圈。他通过厦门博润资本等平台间接参与投资项目,同时在多家上市公司担任独立董事或战略顾问,像一位退而不休的老将,继续在熟悉的战场上发挥影响力。他的每一次公开露面、每一个投资动作,依然是金融圈解读市场趋势的重要信号。
与丁玮一样毕业于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系的安垣,是中金公司冉冉升起的后起之秀,更被圈内人视为丁玮的得意门生。
两人不仅是校友,更在中金资本的筹建与发展中形成了紧密的师徒般的工作关系,这种双重羁绊,让安垣的失联与丁玮的消失形成了奇妙的呼应。
2011年,安垣刚刚踏入职场,便幸运地加入了中金公司投行部。对于金融专业的毕业生而言,中金投行部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平台,而安垣的起点更是令人瞩目——她入职后不久,便参与了中国神华H股回A股的融资交易,这一项目的融资规模高达666亿元,在当时创下了多项纪录。
这一项目犹如一场激烈的战役,对于新人来说充满了挑战,但安垣毫不畏惧,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凭借扎实的专业知识和积极的工作态度,在项目中表现出色,成功崭露头角。
在投行部工作的日子里,安垣始终保持着专业、敬业的工作精神。投行的工作强度极大,常常需要连续加班熬夜,但她从未抱怨,反而将每一个项目都视为提升自己的机会。
2016年,是安垣职业生涯的重要转折点。在丁玮筹建中金资本之际,安垣便从中金投行部转至中金资本。刚加入中金资本的她便参与筹建中金启元国家新兴产业创业投资引导基金。
这个基金总规模达400亿元,是国家首支大规模的新兴产业创业投资引导基金,旨在支持战略性新兴产业发展,意义非凡。作为核心筹建成员,安垣需要协调政府部门、金融机构、产业资本等多方资源,从基金架构设计到投资方向确定,每一个环节都倾注了她的心血。有参与过该基金筹建的人士透露:“安垣对政策的理解非常透彻,总能在合规的前提下找到最有效的投资路径,这一点和丁玮很像。”
此后,她一路晋升,成为中金资本的核心管理人员之一,是金融圈里公认的“女强人”。截至目前,中金资本累计管理资产规模超过4000亿元,在这个庞大的资产规模背后,安垣发挥了重要作用。
从简历不难发现,两人的职业生涯交集颇深。2016年,两人几乎同时进入中金资本的关键岗位,丁玮作为董事长负责整体战略,安垣作为核心团队成员负责具体执行,工作中必然紧密协作。
在丁玮主导中金资本发展的那些年里,安垣深度参与公司的各项业务决策与执行,从基金募集到项目投资,从风险控制到投后管理,两人形成了“战略+执行”的默契配合。
如今,这对曾经的“黄金搭档”同时失联,不禁让人产生诸多揣测:他们在长期的业务合作过程中,是否卷入了某种违规行为?在公司内部管理、项目运作、资金调度等方面,又有着怎样千丝万缕的牵连?有业内人士猜测,调查或涉及未披露关联交易,比如丁玮退休后掌控的厦门博润资本,其专注的私募股权S基金,是否与中金资本庞大项目库形成潜在利益链条?
丁玮的“失联”看似突然,但回顾过往,其实早已出现一些值得关注的“警示信号”。
2024年4月,北京证监局向中金公司和丁玮发出了一则警示函。警示函指出,中金公司对子公司的业务和投资行为管理不到位,存在合规风险,而丁玮作为当时分管该业务的高级管理人员,对上述问题负有领导责任。
尽管这只是一项行政监管措施,并非刑事指控,但丁玮的名字直接出现在监管文件中,已经释放出不寻常的信号——这表明监管层对中金资本的合规管理短板高度关注,而作为曾经的掌舵人,丁玮难辞其咎。
熟悉私募股权行业的人都知道,丁玮分管的中金资本直投业务,涉及的项目数量众多,资金量庞大得超乎想象。
这些项目遍布各行各业,从初创企业到成熟上市公司,从境内市场到海外布局,就像一条条交错复杂的河流,连接着不同的资本主体。而一旦内部管控出现漏洞,就如同河堤决口,可能引发一系列严重的风险,比如利益输送、内幕交易、违规关联交易等。
更值得一提的是,丁玮在德意志银行工作期间与张红力的交集。张红力曾担任德意志银行中国区董事长,与丁玮是同事关系,两人在多个项目上有过合作。2025年2月,张红力因贪污受贿1.77亿元被判处死刑,缓期两年执行。
虽然目前没有证据表明丁玮的失联与张红力案直接相关,但这种时间上的关联性,无疑加重了市场的猜测。
如今,丁玮与安垣的同时失联,让这些猜测有了更具体的指向。人们不禁怀疑:是不是之前的合规调查牵出了更深层次的问题?是不是在那些看似正常的业务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违规操作?是不是庞大的资本版图中,存在某些未被阳光照到的角落?